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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痕中篇之十七
  文 / 程恩汉
             岁月留痕中篇之十七


   就在含冤负屈被困在车间上三班的日子里,既要忍受内心的憋屈和羞愧,又要从事艰苦的劳动,一边还要坚持高中课程的艰难学习。这时的学习高数和高语有职校的夜校指导轻松了许多,物理和化学还要靠自学,但有了那套自学丛书也好多了,易懂多了,但总还得一步一步地走,一点一点的啃。
   最为难受的是心中还要忍受苦恋的煎熬,忍受着思念和绝望的痛苦。站在锅炉间的门口,看着那个她从会计室进进出出,就有着心在流血的感觉,这心灵创伤的疼痛的难受程度远超过皮肉疼痛的千百倍。我患过瘩背,中医称痈疽,堪称外科疼痛之最,记得那一年的除夕,我一人坚持到医院换药的时候,疼痛得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我都咬牙挺过。也都没有这种心痛的感觉难受。
   工作的困境、学习的艰难、失恋的痛苦三重苦痛一齐降临到一个人的身上,那种滋味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就在这时又一个不幸降临了,一天下午拖着疲倦的身躯下班回到家,感到家里显得特别的寂静,走到屋里一看母亲病了,睡在床上发着高烧,赶紧送到医院,医生要立即住院。住院连续几天打针挂水吃药高烧仍然不退,急得一家人全没有主意,只有24小时轮流在医院照看着,等待着医生的确诊。
    母亲的40度高温持续不退,在当时使用了价格最昂贵,效果最好的抗生素针剂先锋一号也不见效果。如此的高热几乎不能吃什么东西,医院便只好连续吊挂葡萄糖,以维持生命最低生存的需要。
    住院10天以后医院的诊断结果终于出来了,诊断为糖尿病。这些荒谬的庸医对一个极其常见的糖尿病的确诊竟用了10多天的时间,这期间对一个严重的糖尿病人大量的使用葡萄糖,这无异于是一个杀人的刽子手,我恨不能亲手杀了这些杀人的庸医。
  尽管确诊后使用了正确的治疗方法,但病情日益严重,一个多月后出现了并发症---尿毒症。病情再次恶化。
  这期间我们姐弟三人每人一班,轮流值班看护。我一边在工厂的锅炉间上三班,下了早班我就直接到医院,直到医院熄灯我才回去。下了中班夜里一点钟左右到家,我一早就到医院。下了夜班我直接到医院,下午回去睡一会,也就很短的时间,因为想到妈妈睡在医院里,我一人再也就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家里冷冰冰、空洞洞的,在家一刻也住不住,只有在医院里守在母亲的身边心里才安。
  这段时间头脑里整天浑浑噩噩的,上班时除了做完自己的那份工作任务外,便一个人闷在更衣室里,什么人也不见,什么话也不说。一直坚持的学习也不得不停止了,在锅炉间劳动的空余时间里书怎么也看不进去,晚上的职校请了假也不上了。我除了在家睡三四个小时以外,其余就是工厂和医院两点一线。
  以前无论工作多委屈,无论学习多艰难,无论为了那个她心里多痛苦,但是我还有个家,我还有一份母亲的关爱和温暖,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这时我才更感到母亲对我时多么的重要,我恨不能哪里也不去,就蹲在母亲身边一刻也不离开,这是我生命的唯一依赖。
  晚上我在病房里等到灯熄后,母亲稍微安静一点的时候,在寂静黑暗的病房里我一个人才得以静下来考虑自己的事情。工作一时无法改变,学习可以暂时放弃,更多的还是想到那个她。我这时陷身的困境,我这时陷身的艰难,我这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我是多么的需要有人来陪伴我,帮助我。我这时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她,可她却是渺茫到一个毫无希望的梦。我在病房的离地只有30公分处的只有5瓦常明小灯的微弱光线下写着日记,极其目力勉强只能依稀辨别模糊的字迹,记录着孤苦无依的心情。
  几个月来我在医院尽其所能悉心照料着母亲,一刻也不离她的身旁,竭尽全力做着我能为母亲所做的一切,甚至在无奈的情况下做着女儿该做的一切。我所记载的护理记录被医生和护士称为他们所见到的最详细的记录,积极地辅助医生的治疗。
  母亲一直处在高热的半昏迷状态和被病痛煎熬着的痛苦之中,稍有轻缓一点的时候,她看到年轻的护士就问人家有对象了没有,你看我这儿子多好啊,母亲在病沉到如此地步的时候还在念念不忘地关心着我的婚事。我含泪对母亲说:“你就不要再关心我的事了,你安心把病养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关心”。
  当家人都在病房她身边的时候,母亲用微弱的声音对他们说:“你们可知道二小他心里有多苦啊”。听着这样关切温暖的话,我早已泪流满面。平常大家都故意避开不谈这个话题,想不到母亲对我的内心这么了解,这茫茫人世间除了母亲还有谁能对我内心的痛苦这么了解,还有谁能对我如此关心?母亲对我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我即使24小时都不睡觉,都守候在她的身边,也不能报答她对我关爱的万分之一。
  我都想母亲能像以往感冒发热那样很快好起来,很快又和我们一起回家,一起重新度过那平静而温馨的日子,我多想下班回到家再能看到母亲仍在和老朋友们一起打个小牌,我虽然对麻将一点也不懂,也不感兴趣,但我总是依偎在母亲身旁看一会儿,就这短暂的一会儿我在工作上所蒙受的委曲,那种种风风雨雨,那内心的苦痛仿佛就得到了一丝安抚和慰藉,我又重整精神投入到我的学习中去。那些和母亲打牌的街坊老邻居有时还说笑,你看他家老二,都快30岁的人了,每次下班还都到他妈这儿坐一会儿才走,就像个小孩子似的。
  不管内心是多么渴望母亲能尽快好起来,但客观上母亲的病仍不见一丝好转。一天下午母亲把我叫到离她很近的距离悄悄滴对我说:“你回家去到某某地方去拿有两只戒指和400元钱,留给你以后结婚用”,我竭力地说:“我不要,我回去拿来都给你看病”。母亲的脸上这时露出一丝难得一见的微笑说:“傻孩子,不要瞎说,这是妈特意留给你的”,我仍然执拗着连声说着我不要-----我不要------。
  我当时真的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母亲能平安回家,没有什么比这对我更重要。我深知母亲积攒下来的400元是多么的不易,这400元比现在的四万、四十万都要珍贵得多。在那艰难岁月里仅靠几十元微薄的收入维系生计,这400元都是母亲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地硬是从牙缝里省吃俭用省出来的。
  那两只戒指能保留至今更属不易,这是解放前父亲送给她的,上面刻有母亲的名字,解放后一家五口仅靠父亲每月19元的微薄收入维系家用,母亲被迫给人家当家佣,家里穷到几近揭不开锅的地步,她也没有变卖它;文化大革命中家中面临抄家,母亲把它藏到一个好朋友家中,承担着被可能吞吃的风险,好不容易万幸被幸存了下来;69年母亲患癌症在上海治病,家中变卖了一切可以变卖的一切,死活也没有肯变卖这两只戒指,再一次被幸存了下来,这两只戒指的份量有千斤重。现在母亲却在她病重的时候要把这两只戒指交给我,我一时心如刀绞,我怎么也不肯接受。
  母亲见我坚决不肯接受便很着急地对我说:“你再不肯要,难道要让你那黑心的哥拿去吗?”我也很着急地说:“我先保存着,等你病好回家后,留你自己加强营养”。母亲的关爱让我泪水长流。在以后的岁月里,每当想到当时的情景我都悲不能禁,心酸泪涌。
  母亲的病依然不见好转,并且日益沉重,我的心也在日益沉重,隐隐预感着一种不祥的阴影袭来,我为那可能到来的不幸的结果感到万分的恐惧和悲绝。
  就在这时,我被囚困在锅炉间苦役般的工作传来了一息令人感奋的好消息。

2014-1-15 16:54:55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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