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流逝,生活依旧在前行,有很多时候人是被生活推着往前走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今天陈想想穿了件黑色的风衣,林玲说她象只蝙蝠,她不解但依然朝她笑了。林玲是公司的同事,她们之间没什么关系,属于在洗手间碰面了打个招呼的那种。陈想想本来就不是很主动的人,没有工作往来的同事她也不认识几个,更谈不上深交,她不是个容易产生友谊的人。
对于林玲她一无所知,据说她最近吊到了金龟婿正沉醉在幸福的热恋中,这是在洗手间里听到的消息。几乎所有单位的洗手间都是八卦新闻的发布区,尤其是女人密集型的所在。
想想突然想到前几天看到林玲挽着男人背影有点象王子乐,竟然起了点失落心,酸楚楚的。
2
马桶上的阿香已经坐了大半夜。李一清还没回家,最近他神出鬼没的,她不知道他在闹些什么,他的事情她问不得,只能放宽心由他去,她也一直相信他,儿子都那么大了,还能有什么变故。但最近阿香的心很不踏实,直觉告诉她,最近李一清好象心中有鬼,但她没有依据,只能怪自己多心。
李一清的心里也实在有鬼,自从在依依那里找到一把钥匙后,他开始了忘乎所以。天底下老婆都是千篇一律而情人则是各有千秋的。到现在他才懂得什么才是女人,之前的日子算是白过了。
阿香还在马桶上坐着,窗外黑黝黝的一片,没有月亮的夜空显得格外的寂寞,她的手百无聊赖地摩擦着腹部,上上下下,医生教的法子也是不见效。很久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她沮丧地站起来。腿很麻,她硬是蹭到了床边,很快的,她在床上睡着了。
3
早起的鸟儿在窗口上叫着,阿香的心情跟着晨阳一起愉悦,没有人能够承受得这欣喜。没有人,包括李一清。阿香决定独自占有这喜悦。她自信地看着烂睡如泥的李一清情不自禁地笑了。她从来不敢这么放肆地笑,如果不是那个梦的话。
阿香这一辈子极少极少做梦,但她偶尔做的梦非常的灵验,也就是说她的梦都会实现。十岁那年,她梦到了父亲的葬礼,果然过不了几天,体健如牛的父亲突然死去;十八岁时,她梦见了外公归来,那被抓去台湾当壮丁50年的外公真的回了家。她当都是巧合,但以后的日子里只要她所梦到的事都会不可思议地成真。
昨夜她梦到了自己突然得了一笔横财。她马上意识到这是上天对她的恩泽,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辜负上天的厚爱。
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她认真地思考着该怎样行动。
4
王子乐这辈子从没这样背过,一个小小的合作项目盖上数百个的公章还不能生效,主任阴沉沉地问他到底行不行。他最近忌讳就是这样的脸色,让他大男人的面子没处搁。
他郁闷地街上闲逛着,毕竟这是块小地方,一条暗淡的小街从头到尾不过几分钟就给走完了,他来回走了几圈后脚也酸了,想找个落脚的地方坐坐,一下子却想不起到哪儿好。最后他干脆去接女友下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子乐早就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事让他父母操坏了心,女友林玲是亲戚介绍的。也许大家都本着共同的目的,见过几次面后,他们便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起初他没觉得什么不对,后来他却很不安,总觉得他们之间缺少了点什么,可他又说不出来个什么来。不久,这不安就被他扼杀了,现实毕竟就是现实,所有的浪漫与激情只是言情小说中的调味品。从现实的角度上讲,林玲也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一个女人应有的贤德与智慧她都有,有这样的女友算是王子乐的福气。
张爱玲在民国年间说过,男人的心中都有两个女人,如果说陈想想是他把握不住的红玫瑰,林玲就是他的白玫瑰,在未来的生命里,他胸口的那颗朱砂痣会是陈想想吗?
5
冬天的小城暗得特别的早,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地朝家的方向奔去,当夜幕屏蔽了阳光后,锁在心情深处的寂寞与孤独便悄悄地浮现在心海的表面。
保安礼貌地对在大门口站了很久的王子乐说林玲早已离开。他很沮丧,灰蒙蒙的心情还没有转晴又下起了小雨。夜很冷,又似乎越来越沉,他慢吞吞地往回走着,路上的行人早已稀少,街道两旁的路灯暧昧地眨着眼睛。
“明天,明天吧,现在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出来。”------极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子乐诧异地回头。是她,陈想想。错不了。
“嗨,是你。”她很自然地打着招呼。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与曾经同床共枕过的人用这样暗淡的对白。她应该很紧张,至少不能这样自然。
“你哪里去了?”王子乐突然想不起更合适的词,这使他显得很局促。
“我?哪儿也没去,你看我们不是又碰上了吗?这地方小啊。”她自然得令他想愤怒想生气想狠狠地掴她一巴掌,但他没有。在他心中,她始终是个迷路的天使,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却又是个知冷知热的天使。她本就不该到人间来的。
6
“为什么要离开我?”王子乐用力地搂着身边的女人恶狠狠地地问。女人不语,手指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迂回地画着圈圈。
“说!告诉我!”他的眼睛对着她的眼睛问。他知道她还没学会撒谎。她还是不语。
“如果不告诉我,这一辈子我将不能自信。”-----他又想起了昨天主任那张阴如深海的脸。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其实她真的不知道,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果决的离开,在离开后的日子里她冷静地思考过,如果一切重来的话,她还是会离开,为什么,她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承受不起任何承诺。承诺是风,承诺是雾,承诺是因为没把握,但她就是经不起承诺。
陈想想趴在王子乐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很认真地听着,完全没理会王子乐。她仿佛突然明白了离开的理由。因为她们之间少了一场瘟疫或一场战事,平淡的生活没有理由和机会让他们赤裸着人性本能地拥在一起,她想要一种极地的相扶相携,在天际倾斜时,能有一双大手抱着她一起颠覆一起灭绝。
天亮时,若没有一场战乱或一场瘟疫,她还是会离开。无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