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老姜头起得特早,燃过迎春的鞭炮,就催促着老伴快下饺子,说是吃过饭无论如何得去给新厂长拜个年。
这倒不是老姜头人老骨朽,喜欢拍马屁。说真的,老姜头在厂里干了三十几个年头,脊梁骨比砸过的钢筋有声。他的人品,论起来,没有不竖大拇指的。老姜头惦记着给新厂长拜年,是他打心眼里感激厂长。说起这事,老姜头就心里发酸,眼睛湿润。
象他这样的老工人,除过因长年劳作挣得一身病外,几乎一无所有。似乎也从来没有人记起过他,这他并不在乎。叫老姜头愁白头的是房子问题。一家三代,挤在一起,平面不行,只能向空间发展。申请年年递,房子年年没。单位的福利房总是没他的份。看看人家给怀里抱着的孙子都预备下了住房,自己却为结婚的儿子找不到新房,气不打一处来,双眉紧锁,急火攻心,病倒了。
也是有缘,新厂长上任的第一天,就到他们住的“贫民窟”走了一遭,征询意见,了解情况。这,老姜头觉得只不过是猪鼻子栽葱——装象。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事过不久,一张搬新居的通知书送到了老姜头的手里……
这不,老姜头在新房中过新年,能不饮水思源吗?三下五除二,老姜头拨拉了几个饺子,披上衣服,顺手掂起桌上的老白干,对老伴说:
“我走了,去跟厂长聊聊。”他觉得有很多话要和厂长说说。
拉开门,一股寒气直冲进来,前脚还没跨出去,只见打外面进来一个人,站定,向老姜头拱拱手,乐呵呵的说:“姜师傅,拜个早年,吉祥如意。”
老姜头一怔,只见那人身上满是晶莹的雪粒,可巧手里也掂着个老白干,笑咪咪地看着他。半天,老姜头才缓过神来:
“哎呀,这不是新厂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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