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芥书生，两袖清风，茶余饭后，百无聊赖。既不愿四人一桌，吆三喝五，掷股摸牌；也不愿楚河汉界，调兵谴将，厮杀鏖战；更不愿围坐一团，天南地北，神吹海聊。于是关起门来，于斗室之中，寒窗之下，办公桌前，抱一叠书，捏一支笔，开始了自修学习……
苦耶？乐耶？抑或是黄连树下唱歌？此中滋味，甘苦寸心知。
说苦，的确是苦。身为人师，整日得围着学生转，有写不完的教案，上不完的课，改不完的作业。白天几乎惶惶不可终日，忙自不待说，到晚熬夜也已成为家常便饭。学习时间得靠自己去挤、去抠。更深夤夜，明月透窗，寒风飕飕，冷露凄凉，方才正襟危坐，翻几页书，含英咀华，苦的是时间紧；家居深山，交通不便，经济拮据，生活困顿，上有年近八旬之父母，下有呀呀学语之儿女，十余亩责任田得计划耕种，一家人生活须考虑用度，于田头地尾，锅头灶尾，水肥土种，密保管工，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劳心于生计生活，苦的是负担重；参加工作，数年辛苦，疲奔于学校家庭之间，困窘于工作、生活夹缝，虽时近不惑之年，本应年富力强，精神充沛，无奈积劳成疾，曾多次住院，学习屡屡中断，更为雪上加霜，苦的是体质差。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其它诸如，独学而无友，一遇卡壳，百思不得其解，吃的是冥想苦；参加面授，时值酷暑寒冬，热得汗流浃背，冷得浑身瑟瑟，受的是艰辛苦；不被人理解，认为好高骛远，自不量力，受的是闷心苦；遇到天雨天雪，道路阻断，爬山涉水，负重步行几十公里，才能撵上火车，冒的是风霜苦；学费自付，书费自理，车费自掏，生活费自备，两月工资不足以应付一年的学习，背的是外债苦。苦况如此，几不堪言……。
说乐，也自有道理。试想：于斗室之内，无拘无束，无羁无绊，或沉思默想，或低徊吟味，或高声朗读，或击节陶醉，品中外名文，游书山仙境，诵古今华章，汲学海琼浆，乐在享受；甘于面对现实，苦中求乐，“悟遗忘不谏，知来者可追”（陶潜），惜寸阴，挑重荷，练三九，熬三伏，虽困窘犹未悔，乐在拼搏；几番风雨，几多辛苦，增知识，长才干，不甘寂寞，居然成了缪斯女神的信徒，爬格子，舞文弄墨，不承想，歪打正着，“豆腐快”每每见于报刊电台，应征作文，竟被评奖，几年下来，已有数十篇之多,种瓜得瓜，乐在收获；迎晨风，沐朝露，赏旭日，送晚霞，目不斜视，兀兀穷年，兔鸟雀之饶舌，去蝼蚁之狗苟，“走自己的路”，虽清贫而富有，乐在执着；凡此乐趣，仅其一二。其它诸如，解除疑难，顿开茅塞，智慧显出才干，了的是自强；为大多数人理解，刮目相看，有用武之地，乐的是成功；面授学习，结识同学，相互切磋，交流经验，乐的是友谊；老师指导，平易近人，虽饮誉全国，却无半点花架子，乐的是奉献；读名著，赏名篇，为情节吸引，为人物担忧，为意境感染，为情感熏陶，乐的是共鸣；课堂上，工作中，以所学所悟，游刃有余，左右逢源，乐的是自在；其乐如许，亦无穷……
说苦说乐，看官必然疑惑。自修学习究竟是苦是乐？此中滋味，非亲临其境，难以体察。也正应了一首古诗：
月到天心处，
风来水面时，
一般情意味，
料得少人知。
此之谓：苦中之乐亦无穷，甘苦寸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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