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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贵妻荣
  文 / 忘忧河仙子
          

  小安嫁给汪洋时,汪洋一贫如洗。
  结婚时他们什么也没有置备。租来的小屋只有一张亲戚淘汰下来的旧木床和一个小安从家里搬来的小书柜。没有华丽热闹的婚礼。只是简单地约几个要好的朋友在简陋的小屋吃了一顿便饭,小安就结束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过渡,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婚姻生活。
  汪洋家在遥远的农村,父母一直以务农维持生存。由于地理位置的偏僻以及长年的干旱,庄稼的收成常常连温饱都很难保障。汪洋还有一个痴呆弟弟,家里的日子比别家就过得更加艰难。
  汪洋在很小的时候就立下志愿:一定要走出这个巴掌大的小山村,一定要让父母和弟弟过上好吃好喝的生活。所以虽然日子贫苦,但汪洋的内心总是升腾着一股向上的力量,使他浑身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汪洋中考时正是农转非最热门的时候,许多成绩优秀的同学都报考了中等专业学校,只为能尽快跳出农门,吃上皇粮,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汪洋是个表面沉默寡言内心却颇具定力的孩子。他从未考虑过报考中专,他的理想是考上心仪的大学,实现自己儿时的理想。在老师和同学的不解中他报了唯一的志愿——县重点高中。
  高中三年汪洋一头扎进课本中,他告诉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别家的孩子考不上可以补习,但他连补习的条件都没有。拮据的经济状况使他没有任何退路。三年中他除了帮家中做些农活,其余的时间全部用在了学习上。三年的用功苦读,使他高考时一举成功。他知道国家现在重视环境保护,于是报了林业学院园林设计专业。
  又过了四年,他从林业学院园林设计专业毕业了。
由于没有过硬的关系,他被分配到市林业局下属的一个林场当了一名普通的技术员。而小安就是这个林场场长的女儿。小安的父亲看中了汪洋的人品与才华,有意让他做自己未来的女婿。父亲把汪洋带回家时,小安对汪洋可以说一见钟情,她被他的朴实与聪明深深吸引;而汪洋也喜欢上眼前这个安静美丽的场长的女儿。三个月后,他们结了婚。虽然一穷二白,但饱满的爱情使小安内心充溢着无尽的幸福和喜悦,对汪洋的深爱更使她没有任何怨言。她细心地照顾着丈夫的饮食起居,一心一意地做着汪洋的贤妻。
  聪明能干加上岳父的提拔推荐,使汪洋在很短的时间内当上了林场的会计。几年后,小安的父亲退休,汪洋就接替了场长的位置。仅仅三年的时间,他就把这个濒临倒闭的场子搞得有声有色,不仅扭亏为盈,而且成立了“风景美草业庄园”,自己理所当然出任总经理。汪洋不仅事业逐步走向辉煌,而且腰包也渐渐鼓了起来。又过了两年,他在政界也谋了一席之地。他把年迈的父母和痴呆的弟弟从家乡接到了市里,让他们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小安跟随丈夫搬进了大房子,家中所需的各种物质一应俱全。她再不用精心算计每一分钱的去向,再不用一年四季什么东西便宜吃什么。她可以穿高档的品牌衣服,可以任意出入高消费的娱乐场所。由于丈夫的地位,她天天被许多人簇拥着,看到的都是谦恭与谄媚的笑脸。小安深深地体会过“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滋味,许多没什么本事 的人一度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居高临下,无论在单位还是在社会上,自己都只能做一个低眉顺眼的小人物;无论工作做得如何出色,优秀先进之类的荣誉从未幸运地落到自己的头上。可如今随着汪洋职位的升迁一切都变了,自己似乎从丑小鸭一下子变成了白天鹅,不仅连续三年被单位的同事一致评为先进个人,而且职位也被提升为本科室的科长。以前没有的现在都有了,真正是“夫贵妻荣”。小安在35岁时拥有了许多女人渴望得到的一切。但她的心里却有着越来越多的不安与惶恐,因为汪洋不仅让小安渐感陌生,而且变成了一个不爱回家的丈夫。他总是说有许多应酬,但小安却明显感受到了某种敷衍。
  随着环境的改变,汪洋渐渐失掉了自己淳朴的本质。在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下,他的思维和生活方式都有了巨大的变化。他不仅频繁出入各种带有明显特殊服务的娱乐场所,而且在外面竟然包起了二奶。
  小安不相信金钱会让一个优秀的男人变得面目全非,更不相信他们的爱情会是如此地不堪一击。但风言风语不时地传来,如果不弄明白,夜夜的不眠会加重自己的不安,那样她会疯掉的。于是小安在一天晚上跟踪了自己的丈夫,结果她看到了自己不愿看到的一切。自己深爱的丈夫拥吻着一个陌生的女人,眼神极尽温柔。
  小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跑回家的,到家后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失魂落魄的女人,身上有多处伤痕,衣服被跌撞得破烂不堪,天知道自己在路上摔倒了多少次。汪洋并没有后面跟来,他的冷漠与从容使小安感到无边的绝望,她知道现在她在丈夫的眼中已经是个多余的人,他不会再如从前一样爱她,更不会给她怜惜和温暖。她想着自己的过去与未来,无尽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接下来小安为了丈夫的回心转意做了许多努力,最终却没有任何效用。汪洋依然我行我素,没有一丝悔意。绝望的小安想到了离婚,但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她已经无法重新面对一无所有的贫苦日子。虽然平民有平民的快乐,只是小安已经无法适应。所以只好做罢。
  在许多人的劝说下,小安逐渐接受了现实。她想无论丈夫在外面有多少个女人,唯有她是汪洋名正言顺的妻子。她希望,随着时光的变迁,汪洋会回到她的身边,毕竟他们有过真爱,毕竟她在守着他的家。
  小安白天仍然被许多人羡慕着、恭维着,为了掩饰自己的痛苦,她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但有谁知道在她家宽敞华丽的房子里,只能听到小安一个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在那张宽大的床上,夜夜都只有她自己抱着枕头孤独地流泪。
那天我去她家,看到了一屋子的富丽堂皇。我说,你拥有了许多女人一辈子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说,这里所以的东西都仅仅是摆设而已,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物质的富有满足不了精神的饥渴,有时候人们在奋力追逐的,当真正得到时,却发现原来它们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幸福和快乐。于是人们又开始渴望其他的。所以大多数人只是盲目地决定着自己的方向,终其一生都只能生活在幸福的旁边。
  我说,既然你不快乐,为什么不试试新的生活?既然你已经看得如此明白,为什么还要苟且下去?她说,我没有勇气改变。如同大多数被爱抛弃却在努力维持婚姻的女人一样,我们只能默默忍受,只以慢慢地等待。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终点。我们的整个生命将和时间地笼罩在烦躁失望哀愁中,我们的心也会一天天地沉下去。这是我们为自己的怯懦与依附必须付出的代价。有时候,真地很怀念那些穷苦的日子,虽然清贫,却时刻洋溢着爱和温馨。我是真地想不明白,人们都在拼命挣钱,可当你有一天终于有了钱,钱带给你的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呢?外面,阴霾的天空吹送着冷寂的调子,阴冷的风从窗子灌进来,小安一阵瑟瑟发抖,如同一片弱不禁风即将飘零的秋叶。
  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明媚的阳光呢?






2005/9/20 15:23:01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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