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恋恋风尘，才知道怀念是人生永远的炊烟。常常，在秋月高挂的夜晚，我仰望着璀璨的星空，慢慢地追忆已告别多年的初恋，时而感到心仍在隐隐作痛。这时，我才发现，原来那段逝去的情缘依然是我心底最深的爱恋……
此情可待成追忆
——写给我的初恋情人
每当回首往事的时候，总有一个难以忘却的名字纠缠着我，让我在记忆里久久地驻足，在静寂的沉思中心痛不已。她就是我的初恋情人——邓晓玲！
我真正的初恋是在高一那年，更确切地说是在初三的暑假。
和许多人的初恋一样，最初的朦胧感都是产生于同学或朋友之间，我属于前者。自小学开始，我们便同过班，彼此并不陌生，但深入的了解也不多。初中才慢慢有进一步的交往，印象也逐步加深。初二第二学期，我便开始担任班长，虽然那时不大与同学们混在一起，但成绩还算理想。而且，在各类活动的组织中渐渐培养了我独特的个性，也树立了良好的形象，所以较博得女生的仰慕和钦佩，她也在其中。
就这样持续到了初三，随着中考的临近，大家都投入紧张的复习中。那时，我都是以同样的心态对待同学，所以并没觉察到她与别的女生有什么不同。只记得她曾多次问我是否很喜欢班里的另一个女生，每次，我都只是淡淡一笑。
在中考结束的那段时间里，同学们有的沉浸在紧张过后的轻松与欢愉中，有的却为中考的失败而整天昏昏沉沉。我很幸运地考上了县重点高中，但暑假开始时，我忙于帮老师整理一些档案和组织班里的毕业晚会，所以也没有时间去在乎同学们的情绪。一个月后，我才开始找他们，那个暑假我们玩得很疯狂。有时，十几个人去海边野营，在海风绵绵的沙滩上，围着篝火尽情地欢唱；有时，去老师或同学家做客，一起开心地闲聊、共用晚餐；有时，相约回到母校，再看看生活了三年的地方。频繁的交往中，我发现同学们都很活跃，她更是如此，在我眼里，她永远是那么开心、爽快。女生当中，她较善于与人交往，所以，在我多次被推举为主角的活动中，她自然地成了配角，组织各类聚会时，她也主动协助。这样，我们接触的机会就多了，彼此间的了解也日益加深。
暑假结束前的一个月，很多同学都忙于查询学校和准备各类学习资料，所以相聚的机会就渐渐减少了，偶尔遇见，也只是相互问一下各自的情况。但我和她接触的机会并不因此而减少，常常，在夏夜里，几个人到海边的灯塔下闲聊，吹着淡淡的海风，海阔天空地交谈。有一次，她这样问我：
“你是不是还依恋着她”她指的是班里的一位女生。
“是啊，如果能和她共伴今生，多好啊！”望着海面上依稀的灯火，我似有所思地说。沉默了许久，她好象在想什么，随之，又盯着我问：
“如果有另一个女孩比她更爱你，更关心你，那么，你会选择谁呢？”
“我会选择你，傻瓜。”我很不在乎地笑了。因为那时，在我的眼里，她已成为哥们了。
很快暑假便过去了，她进入了县职业中学，我也要到校注册，所以开学后的几个星期，各自都很忙。第一次相聚是在中秋节的晚上。看到她我很兴奋，进入高中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开心，她告诉我，她也一样。沿着长长的校道，我们走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坐下，那时，我只觉得很开心，却不知该说什么，便一个劲地催她吃东西。她有点尴尬地笑了，过后，指着璀璨的星空似有含意地问：“能告诉我，今晚的星空为什么会这么亮吗？”。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星光灿烂，月色明朗。我沉思了一下，便指着她的鼻尖说：“今晚有我在，更因为你来”说完，我们都笑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晚的月光确实很美，我们的笑声也很灿烂。
过完中秋节，我们又恢复了正常的学习。分别后的几个星期，她给我寄过几封信，提起学习、生活中的烦恼，也说到了对同学，朋友的挂念。我也回了她信，尽力安慰她，鼓励她，并邀请她国庆节有空再过来玩，她欣喜地答应了。
在思念与等待中，她随着国庆节的到来而到来了，在校门口，我又看到了她那张充满喜悦的笑脸。在我的提议下，我们又走到中秋节晚上坐过的那片草地上并肩坐着。我们聊了很多，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寂静的校道两边，路灯蒙蒙胧胧的。深邃的银河里散布着依稀的星辰，偶尔飘过的几朵浅云增添了夜的神秘。那晚，我留她在学校住宿，她也同意了。在宿舍里，我们并肩坐着，靠得很近。暗淡的月光从窗口斜照进来，我们久久相对而无语。忽而，我感觉到有一股激流冲过身心，刺激着每一丝神经，我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她偎依在我的肩上。
“晓玲……”我失口轻声叫了出来。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默默低着头。
夜是那么静，我感觉到手在颤抖，脸在加温，心跳也在加快。此刻，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催着我去干什么。良久，我轻轻掠起她的头发，她慢慢抬起头，瞬间的对视让我猛地产生一种强烈的欲望。这时，我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紧紧抱住她，发烫的嘴唇凑了过去，她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那晚，露很淡，风很清，很凉……
就这样，我们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接着的一段时间里，我几乎抛弃了学习和其他事务，把所有的时间和心机都赋予了频频的约会和缠缠绵绵的情书，整天沉浸在牵挂与等待中。几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就这样沉浸在初恋的喜悦中。虽然我知道，年少时的初恋都是苦涩的，但那时，我还无法预料到这段感情的结局与归宿。直到成绩慢慢下降，接着，便是老师多次的责问，我才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那时，自己似乎已经难以自拔了。
近半个学期，我陷入了万般困惑中。面临着选科与学业的烦扰，经过多次的犹豫，我才鼓起勇气找到了她，但她似乎已意料到了什么。沿着路边，我们默默地走着，最后，在一株榕树旁停了下来。
“晓玲……我们先把时间放在学习上，好吗？”我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
“好啊！倘若真有缘分，相信我们终会走到一起的……”她淡淡一笑，似乎不太在意地说。我抬起头，看着她不大自然的神情，也不知该说什么，接着，又是长长的一段沉默。
接下来的半个学期，我下定了快心，选读政治。一直希望大学里能主修哲学和美学，所以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学习中。渐渐地，成绩恢复了原状，一切都几乎回归了以前的平静。但有时又觉得缺少了什么，心里总是空荡荡的，尤其在万簌俱寂的深夜，我常常回想起以前的温情与甜蜜，心潮不断地翻滚着。
过年的时候，我去找过她，但那时彼此都很冷淡。返校后，很快便到了情人节。那晚，我准备了一朵花和一本日记本迫切地去找她，但等待我的却是一封分手的信。还有托人转告的话：
“她刚出去了……”
接过信，漠然地站着，顿时，我感到周身的空气是那么冰冷。鲜花从手中滑落，模糊的灯光下，我凝视着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手在颤抖，心在飘零……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学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静地躺在床上。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际飞速地回旋着，伴随着阵阵抽心的痛楚，我的泪汹涌而出。许久，才强忍着爬起来，扶着窗棂，望着窗外看到清淡的月光，我突然感到心里一阵剧痛，刹那间，眼前一片昏暗，便重重地摔了下去……
紧接着的日子，我很颓废，也很堕落，甚至故意摧残自己。有时，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回想着初恋的时光；有时呆呆望着天空，想着，想着，恨不得抓破自己的胸膛，抓破自己的脑袋。我很害怕令人心碎的月夜，却又是那么渴望星光的陪伴。渐渐地，我发现自己愈发冷漠了。
脸上的肌肉似乎早已冻结，但我却千百次地想着她。
就这样，我的初恋走到了尽头……
一年后，我组织初三的同学到海边聚会。有个同学私下问我：“恨过她吗？”我淡淡地笑了一下说：“如果是你，你会吗？”他无言以对。接近黄昏时分，大家都在挥手告别，我独自走到沙滩边，静静地凝望着远方的天空。在夕阳的余晖里，我分明看到了两只斜飞而过的沙鸥，淡红色的云霞里，久久地回荡着它们凄惨的嘶叫声。我说不清当时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很沮丧，也很疲惫。
那次分别后，见过她几回，但彼此都只是淡淡一笑，便默然地走过。如今，一切都已远去了。在为更伟大的理想而奋斗的岁月里，也许她又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人，并快乐地生活着，但，总有几许残留的情感在纠缠着我，让我无法忘却那段初恋的岁月。我知道我会永远怀恋她、永远祝福她。但我又不得不相信，有时，即使是真情也会让人隔离大海重洋乃至两个无法相互抵达的世界。
感情啊！就像一条长河，沉在最深处的一粒沙才能真正让人产生永恒的眷恋。记得有位诗人在给自己分手后的情人的一封信中写到：“亲爱的，我无法忘记你曾经赋予我的挚情与真爱，即使有一天我已化为灰烬……”
别了，我挚爱的初恋情人，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在以后的生命里，我会永远珍藏那段多情的岁月和那份深情的感觉，永远……
也许，今生，我们注定只能擦肩而过了……
（二〇〇三年十二月十二日广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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