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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悲情(五)
  文 / 宇风
五、弹指一挥间


弘法寺是我上大二的时候由密山当地一个企业家投资修建的。我和爸爸到达的时候,寺里已经香烟缭绕了。和我拜过的任何一所寺庙都不同,弘法寺的独特在于它的幽默。一是密麻麻的人在大雪茫茫的天地间祭拜的场面很是好看;一是唐三藏、孙行者、关公这些塑像共处一堂,最奇妙的是,这里和尚尼姑共融一炉,看管观音庙的一定是和尚,看管文殊堂的一定是尼姑,我爸问我这是否合理,我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们爷俩同时大笑。


是啊,如果说中国的宗教活动到了民间注定变样,在东北我偏远的家乡这个变样最具有代表性了。在这个移民地域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拷贝的,人们在拷贝的过程中获得一种心理暗示。实质的东西是什么不要紧,东北人必须在形式上具有其他人都有的东西。然后再以形式来掩藏人人心知肚明的尴尬,这难道是近五十年弹指之间形成的东北人最明显的心理特征么?于是我想到中学时代跳霹雳舞,留“郭富城头”,穿“小马哥风衣”跟现在我的同乡们胡乱拷贝的寺庙又有什么分别呢?跟我们这一批南方的东北“新客家人”仓促地用沿海地区的行为外衣武装冰雪大地孕育的粗犷身体的尴尬和无奈有什么分别呢?


后来,我一个人沿着乡镇的道路漫步,走过童年时代冰封的河沟和村落。那些地方大都败落不堪了。幸运的是30年前我出生那所木房子还在,几易主人的它还能认出这个久久伫立于她身前的男子么?


录我三年前的一首诗,算是对这些落魄的村庄的纪念吧:


我镂刻青铜躯体,飞出玄色凤凰,
一翅罡风吹袭过大地,吹袭过残戈插满的村庄;
岁月于是峥嵘。没有草,牛羊正步走过山岗。
我悬在空中,注视着昂首前进的队伍,像一个干瘪的太阳;
阳光凛冽,我迈着夏天的步子,哭声可歌可泣,
你聆听着我,聆听暗涌的陈酿从甲骨之壶灌溉山坡的汩汩苍声。
我撕碎你的衣裳,向你前进,我的前进铿锵有力,
冰雪开始融化,像初冬开始弥漫的雨
放肆蔓延过长发纠结的乳房,
山河,我的山河!请逼视这罪恶,我将终生对你愧望!
我只属于平常的日子,我不再耕耘你,我是被你流放的土壤,
我的庄稼是你当年的嫁妆,骨瘦如柴,我无地自容
你的出现轻而易举击溃我悬在你朱砂上的王朝,阴霾排山倒海
河流臃肿了,得意施舍着华年封存的残垣片瓦,你开始肥沃
晨钟敲响,象铧犁趟过田野的潮湿,你对我的凝望不屑一顾
我黝黑的身体向你亦步亦趋,我触动了海浪,
我是你的王子,你无名指上的宝石,你胴体一切的健康
黑色之舞向你倾斜的刹那,这个偶然中
我爬过你起伏的山峦和峡谷,血迹过处,鲜花开满河床。
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夜应该有雨
雨的出现会冲刷所有欲望,昨天的,还有明天的。
那玄色飞舞也许是个错误,是时间的一处疏漏,
星辰就在云层后面,向黎明揭示着黄天厚土,
我和你擦肩而过,十步之后想到某种仪式,疑惑叫我们只是匆匆回望。


几个电话催我回家,妈妈说:儿子啊,别看了,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天冷,你穿得少,受不了的……


双眼又模糊了,数不清第几次。


自从离开故土,每次的匆匆返航都这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纯净的夜空繁星满天,硕大的北斗横卧在群山暗影之上,北半球星斗横陈的气势在苍凛的雪原纵横,关注着大平原几千年浩荡的悲情。稀稀拉拉的红灯笼明灭在山野村落间,叫我欲语还休,欲罢不能!
2006/10/11 13:29:06 发表 | 责任编辑: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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