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游荡在街头，没有人看的见我。
一个人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我不知所措，我走过问他说：你看的见我？
他说：大家同命相连，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好好学着做人吧！
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笑笑说：很简单，你认为是，你就是了。
……
很久以前，我试过那种感觉，很累。那时我是个有钱人，身边的人很多，全是酒肉朋友，还有很多老婆，不过只是靠吃农民交上来的租，就够我吃一辈子了，所以我喜欢农民。当时正直太平盛世，安逸的生活使我的生活很淫乱，这对于喜欢掩饰的我来说，真是欲盖弥彰。每天的酒，每晚的性爱，那一世，我没活的太久。
悬崖上，我张开双臂，闭上眼，轻轻一跃，我像风一样飞了起来，没有着陆点，我一直飘下去，从明亮的地方飘到昏暗的地方，我迷失了自己，因为我不确定我是已经着陆了还是在继续下沉。渐渐，远处有座没有尽头的桥，我被一股力量吸引过去，一个青石台上，一位少女面无表情，她说：喝了它，你才能过此桥。青石上刻着“醧忘台”，我问：你就是孟婆？她点头。我偏不喝，于是我向奈何桥走去，我走不到尽头。孟婆说：喝下这股力量，你会过去的。我回头，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站在原地。我说，人为什么要有轮回？她说，我不知道，也许是灵魂的归宿吧！我说，真的有归宿吗？她看着我不说话了。我继续说，如果有归宿，我就不会是鬼魂了，你为什么骗人？她只是说，你不打算喝？我说，是。她说，你还是走吧，不过你会回来的。就这样，孟婆消失了，桥也不见了，我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到了悬崖上……
我游荡了很久，不知道饥饿，不知道冷暖，不知道困倦，我只知道寂寞。我看见了很多看不到我的东西，我像是一名观众，看着世界上的一切，却永远没有发言权。有时，我会看着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把那个人当作自己；有时，我会跺在石头或树里，把自己想象成没生命的物体；有时，我会潜在水看鱼儿穿过我的身体，把自己当做水。我会问自己是不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或是看破了生命，而不愿再去趟那混水，就这样，我思考了几个世纪。
时间久了，我想起很多以前的事，但值得回忆的事实在太少了，我想起了以前的朋友，也许是因为我想念酒的味道了；我想念我的老婆了，也许是想和他们做爱了。我发现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无所谓，反正世界不会在意我的存在。
石板桥上，一对红男绿女，我躺在水里，静静的看着他们，他们脸上的笑容是我所没有的。我挥动着胳膊，抚摸着在我身边游荡的鱼，一切都是那么祥和。一个老和尚经过此地，对那对男女说着什么，然后那对男女离开了。他们走远后，和尚说：可以现形了吧？我问：你是在说我吗？和尚笑笑。我走到他身边，闻到一股清淡的味道，我不喜欢。和尚说：为什么不去轮回？我说：究竟什么是轮回？和尚说：轮回乃是天理，为何逆天行事？我说：我不愿喝那味道复杂的孟婆汤，我不愿再受轮回之苦，什么是归宿？什么是天理？我几百年的寂寞谁能体会？和尚笑了，他说：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云游四方吧！也可以做个伴！心想：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还真的不介意他能骗走我什么东西。所以，我们成了朋友……
很多年后，和尚说：我本以为你心存恶念，打算以我佛慈悲感化你，看来我多滤了。我说：跟着你那么多年，我还是感觉自己跟以前一样，虽然心无牵伴，但还是在留恋着什么，不愿因轮回而落入凡尘，如果世间从来没有我，那该多好啊！和尚笑笑说：其实你很有佛缘，为何不去修行？我说：像你一样，不喝酒，不吃肉，不近女色？和尚说：这样也许真的能摆脱轮回之苦。我指着破庙里的佛像，对他说：他，佛法无边，如果真的摆脱了轮回，与世间再无牵连，可他已经不复存在，也可以说他什么也没留下，而他的存在只是你们对他的景仰。和尚说：既然你想摆脱，为何又怕自己没有留下存在过的痕迹？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很渺茫，我说：没有酒和女人，我不知道我的一生该如何度过，虽然现在不再需要那些，假如需要的话，我肯定会背叛佛租。和尚笑了，笑的很释然，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笑，他就是在那晚圆寂的，当时我只是看到一股青烟在他周身徘徊，最后又汇做一块，容进了他的躯体。我是一个无能为力的灵魂，我不能为我的朋友做些什么，我只是守着他的躯体，直到有一天，好心的农夫发现了他，而且从他身上找到了一封信，那农夫念道：如果你发现了，把这封信念给我的朋友听。农夫嘟囔着打开了，继续念道：朋友，其实我从来没看见过你，你的存在只是我的感觉而已，生死轮回随只是空想，但因每个人追求的都不一样，而使人们有所差别，希望我的离开能帮你领悟些你需要的……我没有流泪，因为我的朋友在临走的时候是微笑的，其实是因为灵魂没有眼泪。我看着好心的农夫火葬了他，结果却留下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难道他以前吃过石头？农夫说：真是一位高僧，还留下了舍利子……
我还是那么寂寞，但总不时的想起和尚在路过的破庙里，点着煤油灯，在摇曳的灯光下，念颂佛经。我本想去找孟婆，打听一下和尚去了哪里，但一想人鬼殊途，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也许他真的跨越了轮回，变成了那颗没有生命的石头，总之，我还在流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