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
龙檀石
2010年12月19日
每年入冬,成千上万头的驯鹿汇集成巨大的鹿群,从北向南,朝森林冻土带的边缘地带转移。次年春天,它们再向北方的北冰洋沿岸进发。四五月份,鹿群到达它们熟知的冻土带僻静处,在此养育儿女。或许,他们习惯这样迁徙。来来回回,这就是生命的全部。曾几何时,我也一度习惯你的声音,那么遥远,那么亲切。带着神秘走进我,又带着神秘离开。像一个怯弱的乞丐,我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等待。
一直以来,我早已认定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们都是过客,只有邂逅的机会。那一天,我见你最后一面,有些麻木,有些愤懑。我带着死灰一般的那颗心,沿着龙潭溪走出去。传说,远方是一个桃花源。江上风清,磨盘寨下,我开始了漫步。朋友们骑着单车在滨江花园张扬青春,我只是默默地在长江大桥上散步,偶尔吆喝几声。或许,我遗忘了什么。可是,我还可以做什么?
我喜欢回家,毕竟有些想念父母,姐姐,奶奶,还有那蹒跚的猫,瘦弱的狗。那猫,慵懒地躺在地坝上,可爱极了。那狗,围着我转来转去,不时伸出腿扒我的裤边。青山绿水,多少有些不协调。母亲问寒问暖,父亲沉默着,姐姐一个劲儿冲我笑。奶奶知道我回家,也高兴地过来聊上几句。这时候,我多想问妈妈:“有人给我打电话吗?”可是,我只有等着,让大家的快乐倾泻出来。天黑起来,一家人围着小桌子,边吃边聊。我终究没有忍住,问起母亲。其实,我早已习惯没有答案的日子。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明天,我就去学校了。黄昏,我在鱼塘边转悠,也欣赏着母亲种的蔬菜。这些廉价的蔬菜,构成了我和姐姐的生活费,至少是一部分吧。所以,我一直都很虔诚地感激着。那些深绿的、黄的、红的、浅绿的,都是母亲的心血。电话铃响了!我有些焦急,疯狂地跑回去,却没有马上拿起电话。一声,两声,三声……“喂,请问您找谁?”“你猜?”“我不知道。你说吧!”“你猜呀!”……其实,我有些热泪盈眶。一听到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我有些激动,嘴里嘟哝着,竟没有说出那些心里话,只是听你说,有些调侃的语气。我没有吃惊,只当做你的撒气。可是,这真实吗?
寒假,我早早地回家。有时,赶着初升的太阳,走进稻田里,割谷孢生儿。就是靠着这些优良的“饲料”,我家每年都可以趁着过年的集市去买清水鱼的,比较畅销。夜晚,一个人在堤坝上走走,瞭望者东方,有些迷离。那是腊月三十的晚上,我们早早地团年。几个小时后,我终于挺着饱饱的肚子,坐在床头看春晚。这时候,爸妈都在摆龙门阵吧,奶奶也不时插几句,从土地下放到进田进地,从我的出生到考上高中,好多可以说说的故事。电话铃响了!我没有丝毫迟疑,准备着新年祝福语。“喂!”“你好!你猜我是谁?”“你在哪儿?还好吗?”“你说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那你说我的名字呀,我看对不对!”“我不说!”……那天,我终于知道你去了浙江,病也初步治疗着。你还是大胆地开着各种玩笑,弄得我一阵阵发懵。“我交了一个男朋友。然后,我打了他。于是,我们分手了。你信吗?”“我不知道……我信!”“为什么?”“不知道!”……那天,我们聊了很久,彼此祝福对方幸福,祝福对方的亲人健康快乐。然后,你的手机欠费了。你说:“5分钟后再聊,我去买卡!”我不知道电话是否真的会响,一直守在桌子上。响了!我很兴奋,却依旧不知道说啥。电话那头,分明是漫天的烟花,还有你的笑声,似乎还有甜美的笑容。后来,彼此有些不舍地挂电话。我没有照你说的先挂电话,而是等着你行动。你推诿不过,就照做了。之后,我就呆呆地伫立着。
这之后,只要我回家,都会准时地听到电话那头的你。我早已习惯了你的玩笑话,你的咯咯笑声,你的各种问题。离开家,我开始等待回家。回家,却不得不倒计时离开。这样的日子似乎不太真实,我一直都觉得那里不对劲儿。可是,谁可以告诉我原因?后来,我开始相信:上苍是公平的,至少对我还可以。我也开始坦然地面对你的电话,虽然我没有主动给你电话。因为,你从来都是用公用电话。所以,我从不奢望可以得到你的手机号码。既然,你不想说,那何必勉强。反正,你每次都会走进我的耳际,给我快乐。
幸福或许原本就是残缺的。于是,维拉斯的美诞生了。又一次回家,我终究没有等到你的电话。我以为,你只是忘记了,或者手机欠费,错过我在家的日子,或者觉得太频繁。可是,第二次回家,也没有你的消息。我不敢相信,你一下子消失了。我又做错了什么?难道是母亲说了什么?或者,你出事了?不!你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这时候,我急了。记得之前有你家里的联系方式的,应该在课本里夹着。于是,我使劲地翻书,一本,一本,一本……可是,没有任何迹象。第三次回家,还是没有你的消息。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难道你在玩游戏?你不是只喜欢开玩笑,怎么突然爱上玩游戏?而且,这一玩就把我抛弃。我开始痛恨自己,没有珍惜你的声音。就这样,我开始转变,又要习惯没有你的日子。其实,我知道一直以来,我有的只是一个声音。不过,我还是相信那个声音是真实的,我的快乐也是真实的。
人生在世,失去一件东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得而复失。这样的悲剧,谁愿意演绎?如果说,以前的我还有些侥幸。这一次,我真的没有欺骗自己的资本了。因为,你又消失了。或许,你还在浙江。或许,你真的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不!不会!从那以后,我告诉自己:她一定生活得很好,幸福,快乐。可是,谁可以不思念呢?谁可以不牵挂呢?谁可以不担忧呢?我也是人,我也有那些莫名的情愫。只是,我又一次被打进地狱,无情地被折磨。这一切背后的操纵者就是命运!可是,我不信命的啊!生活就这样迷茫起来,披着一层轻纱,又像是雾霭。
你在哪里?你生活得好吗?你会想起我吗? |